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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想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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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您安排的貴賓會客室在監區外,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已經暫時關閉了房間裏的攝像頭,保證您與韓君的會面會在獨立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看守所長親自接待了秦永年,對於這位塔區新任的代理首席執行官,他還算熟稔,對方曾在塔區內擔任過許多重要職務,聯合政府的軍警部門難免會和他打過交道,畢竟許多窮兇極惡的異能者罪犯,最終也只有靠這些異能者們自己去解決。

秦永年微微點了點頭,對於看守所的特殊安排,表達了自己的謝意:“真是麻煩了。韓君對於塔區和安全區而言的確算得上是個有幾分影響力的人物,如今我又是塔區的代理首席執行官,在大法院沒有正式判決之前,我這麽與他私下見面本就不妥,外面到時候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這一點我們也明白。”所長討好地笑了聲,然後拿起通訊器撥通了一個號碼,“人帶到了嗎?”

等到通訊器那頭回覆之後,他這就對秦永年說道:“他們已經將韓君帶到會客室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會為他註射一定量的肌肉松弛劑,以及目前他的五感處於封閉狀態,到時候您可以根據需求解除他部分感官。”

“謹慎點也好。”秦永年站了起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見到韓君了。

貴賓會客室離所長的辦公室尚有一段距離,秦永年悄然打開了自己的狩獵氣場,很快他就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哨兵素,在這個地方,能有這樣強大的哨兵素的人當然只有一個了。

“有什麽,您可以按鈴,我們的人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過來了。”所長親自將秦永年送進了會客室,他指了指墻上的一個不起眼的按鈕,叮囑了一句。

秦永年的註意力已經完全被穿著連體約束衣固定在椅子上的韓君吸引了去,對方戴著厚實的眼罩以及口罩,一動不動,就連呼吸聲也十分微弱,不過那副緩緩起伏的胸膛卻顯示出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具木偶。

“韓君。”秦永年走到韓君身旁,他叫了對方一聲,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這就動手將對方臉上用於禁錮五感的蒙堵物都解除掉了。

嘴裏那團棉紗被拔出來之後,韓君這才發出了一聲低沈的呻吟,他緩慢而費力地喘著氣,眼睛好一會兒也沒有睜開。

秦永年對此倒是不甚介意,他拉了張椅子在韓君身邊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觀察起了對方,他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一點點地掃過韓君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唇瓣以及那雙斜飛的眉宇。

“你和你父親長得真像。”半晌之後,秦永年開口說道。

“你認識我父親?”韓君緩緩擡起頭,他垂著眼簾,冰冷的目光與緊抿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毫無往日的親切與溫和,或許是肌肉松弛劑的藥性減弱的緣故,之前還無法出聲的他已經能清楚地說話了。

秦永年笑了笑:“當然認識了。我和他可是好兄弟呢。”

說著話,秦永年特意擡起了自己的右手,在韓君面前晃了晃:“看見這只手沒有?”

韓君斜睨了秦永年一眼,沈默不語。

“是我親手捏碎了你父親的喉骨,不然他還得在滿身傷痛的情況下掙紮很久才能斷氣。”

盡管秦永年的言語裏有著令人不悅的驕傲,可他緊盯著韓君的目光裏卻沒有任何得意忘形,他隨時小心註意著韓君的狀況,狩獵氣場充滿戒備。

在聽到關於父親死亡真相的一剎那,韓君的瞳仁猛地一縮,那時候他還在破敗的出租屋裏等著父親給自己帶好吃的,可是來的只有一群陌生人,以及那句冷冰冰的話。

——你的父親因為狂化病發作,已被塔區榮譽處決,今後你將由塔區收養,跟我們走吧。

之後,韓君再見到父親的時候,對方已經被燒成骨灰躺在了小小的一方石匣裏。

盡管他與父親之間的關系並不算特別好,對方嚴肅而寡言,自己甚至很少見過他的笑容,但是畢竟從自己記事以來,一直是對方在照顧自己,不僅給自己吃的穿的,還教自己如何控制哨兵能力,即便生活拮據也仍會花錢為自己購買向導素穩定屏障。

盡管,韓君偶爾也會因為父親眼裏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鄙夷與厭惡感到畏懼,可他終究習慣了父親那冷硬的背影,以及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的懷抱。

“他並不是死於榮譽處決,對嗎?”韓君很快就明白了秦永年為什麽要給自己說這句話,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輕輕地顫抖,那是他過於悲傷時才會產生的心悸。

“呵呵,你說對了。我還真是好奇,你到底還忘了多少,關於你父親,以及關於你自己的事情。魏辰那家夥到底封印了你多少記憶?”秦永年唇邊的笑容一成不變,只是他的目光變得更深沈了一些,就像野獸盯住了自己的獵物。

“魏辰……”韓君呢喃著這兩個字,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神色陡然一變。

“秦永年,別繞圈子了!你老實說,你們為什麽要這樣陷害我!魏辰是不是落在了你們的手裏?!”韓君聲色俱厲地質問道,他的身體被束帶固定在椅子上,所以他能做的也僅僅是將脖子往前伸了伸。

“我們?你的意思是我們是誰?”秦永年不慌不忙地問道,對於已成困獸的韓君,他看上去並不太過在意。

“自由之翼!你們是自由之翼的人!”韓君相信自己腦海裏所回溯的畫面,出現在754慘案現場的秦永年,對方絕對不是來幫助塔區哨兵的,而是來進行一場殺戮的。如果說當時自己的狂化是無意識無差別的攻擊,那麽對方的行為則是惡意的屠戮。

“哈哈哈哈哈哈!”秦永年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你笑什麽?!”固定住韓君那張椅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悶響,他連人帶椅竟朝秦永年移動了幾分,連膝蓋都頂到了對方的腿上。

秦永年古怪地看著韓君,突然,他的眉目之間湧出了一股狠戾之色,接著他起身一腳便踢在了韓君的胸膛,將對方連人帶椅子一齊踢得仰面倒在了地上。

被束帶緊緊固定在椅子上的韓君著實被摔得狠了,他腦袋一震,還沒完全回過神來,脖子已經被秦永年用堅硬的鞋底踩住了。

“呃……”氣管被踩緊,韓君呼吸都變得困難,更別提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眼。

“韓君,你真的什麽都忘了嗎?”秦永年搖著頭,一副頗為可惜的模樣,“或許當初我們就不該同意讓你和他匹配,到頭來,你竟然真以為自己是他媽的什麽首席哨兵,而不記得自己是自由之翼首席殺手之子的身份了!你是韓定的兒子,他洗白不了自己,你也別想!”

韓君面色漲得緋紅,他睜大了眼,一副對秦永年的話難以置信的模樣,洶湧的怒氣也開始在他的眼底開始澎湃。

“當初叫你殺了魏辰,你就一直婆婆媽媽的,遲遲不肯動手!呵,最後還要老子出手幫忙!結果你卻被魏辰搞到精神壁壘崩潰直接狂化,這些你難道真的忘了嗎?!清醒點吧!魏辰要是真的愛你,他為什麽會讓你狂化,而不是乖乖地接受被你捅死的事實!”

“放屁!你在放屁!”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韓君身上的束帶應聲而斷,那件看守所特意從黑塔裏借出來的約束衣也被他扯了個稀爛。

在黑塔裏經歷過五年強化治療的韓君早已有了很強的抗藥性,普通的肌肉松弛劑對他來說就像生理鹽水一樣,他為了能卸下看守所警衛們對自己的防備,忍下各種屈辱,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而那件看似牢固的約束衣,他早在黑塔裏也已經扯破過不止一件了。

他們都以為自己還會像以前那樣乖乖地聽話馴服,可卻不知道自己也有忍無可忍之時。

盡管被秦永年突如其來的話語擾亂了心神,可韓君並沒有忘記戰鬥的本能。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攥起拳頭就直接逼向了秦永年。

按照兩人之間的能力的差異,已經進入衰退期的秦永年本不該是壯年期的韓君的對手。

可是這一次和上次在黑塔裏情形不同,韓君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而他也變得越來越急躁,直到被秦永年狠狠一下揍在下巴上,往後趔趄了幾步。

韓君啐出一口血水,一只毛發倒立,齜牙咧嘴的白虎立即出現在了腳邊。

而秦永年在一擊得手之後,也小心地召喚出了自己的精神體——一只巨大而兇猛的棕熊。

“韓君,你是自由之翼培養的孩子,都是魏辰種在你精神海裏那朵玫瑰在作祟,他不想讓你想起一起,甚至想要徹底毀掉你這個自由之翼多年來辛苦栽培的英雄哨兵。”秦永年笑著說道,他已經順手反鎖了會客室那扇厚實的防彈門,確保外面的人不會聽到裏面的動靜,更不能擅自闖入。

“快點想起這一切吧,神父正在等著你的回歸。”秦永年用一種近似低吟的聲音呢喃著,他微微瞇起眼,眼底的笑意愈發灼人,如果韓君還是不能想起他們希望對方想起的東西,他就要按照之前和祁子明的約定,將韓君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消。

韓君原本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反駁秦永年這番無恥的話,對方明知道自己因為狂化癥缺失了部分記憶,卻故意編造這樣的謊言來攪亂自己的心神,然而當他聽到對方提到神父時,他的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突然湧出,而他的精神壁壘也因此出現了動蕩。

“唔……”劇烈的頭痛熟悉而令人滿懷不安,韓君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頭,痛苦不已。

閃回的片段越來越清晰,缺失的記憶也一點點地被回溯安置到應有的地方。

魏辰的震驚,染血的長刀,還有仿佛失去一切感情的自己,那不僅僅是狂化的後果。

在秦永年的身後,又一個身影出現了,那是白衣的神父,那個對自己溫柔而慈愛的男人。

正是對方引導自己從喪父的黑暗中走了出來,也正是對方將自己帶向了為異能者尋求自由與尊嚴的道路。

“啊啊!”韓君大叫著猛地擡起了頭,他精神壁壘裏那朵玫瑰最終還是雕謝了,當最後一片花瓣落地成灰之時,不管是那場撲朔迷離的慘案,還是關於魏辰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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